「四種球路,八個出手點」(by PTT greengreen42),這就是我對張誌家最初的印象。

  我還記得張誌家在中華職棒先發初登板的那場比賽,那天天色灰濛濛的,整天下著讓人心煩的毛毛細雨,你知道的,北部就是這個樣子。

  新莊球場,改裝得很奇怪的看台,La new熊隊第一支滿貫砲的產生地,苦主是楊騏嘉,我還記得蔡建偉把球打過那個全壘打牆時,全場的歡聲雷動,與La new熊由趴趴熊轉為暴力熊,勇奪2005年下半季最多勝的傳奇,預告了明年的熊王降臨。

  回到主題,我們要講的是張誌家。

  如果你要問我對於這個球場的記憶,我會回答:許文雄的新莊球場不敗傳奇,還有張誌家的新莊球場慘敗傳奇。

  張誌家在新莊球場的勝率不佳,他不太妙的控球讓他面對統一時總是難以取勝,統一幾乎沒有什麼會亂揮的選手,整條打線就是一個選球地獄,所以張誌家先發初登板,既是面對統一獅,又是在新莊球場,似乎就註定了一個悽慘落魄的結局。

  先發2.2局失7分,ERA 17.18,WHIP 3.00,一個很慘很慘的成績,不適合當作傳說的起頭。

  張誌家在中華職棒的故事,以灰沉沉的天開始,以悽慘落魄結束,如果說真有所謂的「命應」這種事情,似乎他的第一場先發,便暗示著張誌家在中華職棒的遭遇。

  我曾經寫過一些關於張誌家的文章。我為了熊隊簽不簽張誌家寫過文章,我為了張誌家「推鉛球」寫過文章,我曾經問過「Where have you gone, 張99?」,我常常和人說,張誌家現在球速只剩下135+而不是140+連發,跟他的態度無關,跟他被日本人操壞比較有關,我為他說話的次數幾乎和林津平的沒拿到打席和張雨生不是因為酒駕才出事一樣多。

  若你要問我張誌家的故事,我不會跟你說,張誌家在日本如何強猛勁霸,或是他在國際賽如何耀武揚威,那些大家都太熟悉了,同時也不是我記得的張誌家。

  我記得的那個張誌家,不是有著150速球和驚人變速球的張誌家。

  當張誌家被西武玩壞捨棄之後,他的球速受到了致命打擊,從此變速球的品質也隨之一落千丈。當他回到台灣的時候,他的out-pitching已經不是變速球,而是滑球了。所有犀利的變化球都建立在品質良好的速球上,所以Tom Seaver再三強調:最重要的球路就是快速球,不是沒有道理的。

  一旦沒了快速球,再好的變化球也只得蒙塵,比如說蔡仲南的指叉球、陽建福的滑球,當然,還有張誌家的變速球。

  張誌家在2008年加盟La new熊隊,當時熊隊開給他全隊投手最高薪20萬元,但是張誌家卻丟出了一個不太好看的成績:22場出賽,防禦率3.84,當然,以中華職棒來說這是一個中堅SP的水平,但是離眾熊迷所期望的大黑柱,似乎還有些距離。

  如果說在日本丟出連續28局三振,打破江夏豐紀錄的張誌家是個天才,那麼從這個四種球路、八個出手點的張誌家身上,我們還能看見天才的餘暉。

  2009年,張誌家從「丟鉛球」突然一下子arm delivery順了起來,報載張誌家「突然回魂」,「有一天突然投球姿勢就跑回來了」(2009.Mar.17,今日新聞)。

  當然,2009年的張誌家,不是2001年的張誌家,所謂「投球動作跑回來」這件事情,只不過是張誌家執行投球動作突然變順了的說詞而已,吾友火風云:「其實張誌家的投球姿勢和以前那個推鉛球還是一樣,唯一的差別只是他的揮臂變得比較順暢而已。

  但是光是這樣,就讓張誌家在熱身賽中表現驚人,直到132球特攻之前,他的表現都讓熊迷為之讚嘆,尤其在旅日投手吳偲佑回台表現不佳、許文雄季初就有失速情形的狀況下,眾多球迷更期待張誌家這個天才,能夠盡情在2009年發光發熱,成為真正的大黑柱。

  說真的,投球機制是一個很複雜的東西。

  想想要從18.44公尺外把一顆球精準的控制在小小的好球帶周遭,只要身體動作一個不對,這顆球就可能從內角跑到外角,過去曾經有多少投手爆炸之後無法適應自己新的身體狀況,從此消失在棒球圈。

  但是張誌家不一樣,他的出手點雖然不固定,但是他總能夠慢慢適應,然後繼續發揮他的威力。

  除了天才以外,實在沒有第二句話可以形容他。

  就像是一個老是和你一起上網打屁的傢伙,考試出來成績偏偏就是比你厲害,這種「無法跨越的牆壁」,就是張誌家最好的寫照。

  雖然2009球季末失速,但是如果考慮這是132球特攻產生的下場,明年的張誌家應該更值得期待-畢竟總教練換人了,我們應該不會再看見「不忍心」。

  誰知道球季末張誌家捲入賭博案,幾經約談、飭回,最後被交保並開除,從此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中華職棒裡,或許他的棒球之路就到此結束了。

  就像他的初登板一樣,悽慘落魄的下場,留下一個致命的污點。


  就像我講的一樣,我寫過一些關於張誌家的文章,可說真的,我不想寫他球員生涯的祭文。

  兩年,就這麼兩年。以一個眾所期待的國家隊常客來說,這個生涯似乎是短了一些。

  沒有了蔡英峰,我們可以說,沒關係,反正只是個五號SP/LRP而已。少了許文雄,我們可以說,期待吳偲佑復活頂上他的位置,如今少了張誌家,我突然覺得明年不要墊底就好了。

  所謂的「悽慘落魄」,可能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據說,張誌家沒有認罪。

  以高道德標準來講,他該被開除,這不需要任何討論,也不值得任何討論,和組頭扯上關係就是該死。

  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放水了。或許他只是和一般人想的一樣,覺得即使答應,只要沒有實際行動,應該就會沒事-就像一般人對買票的印象一樣,只要收A的錢,票投給B就不算賣票。

  我不知道到底每年給他們上法治教育到底是上到哪裡去了,如果我的推測是真的,那我只能說,天才確實很聰明,但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例子,實在不少。

  千言萬語,欲說還亂,不如就此打住。

  只能長嘆一聲。

  十二月第一篇更新就是寫球員墓誌銘,感覺實在很哀傷。

  等偵辦結束了,我會再寫一篇結論,希望那天早點來,該走的、快走一走,別人冬天在討論FA、選秀、補強、冬季聯盟,我們在討論誰被交保、誰被有放水誰沒有。

  還是只能長嘆一聲。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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