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夜幕低垂,走過商住混合的建築群,電視機螢光幕的畫面從眼角一閃而逝,紅土、草皮,偶爾是個什麼人在那裡拎著棒子正準備打擊,或是投手正準備投出。
其實不管走到哪裡,球場就是球場,棒球就是棒球。
或許你可以從外野的草皮認出羅東球場,或是從詭異的兩層內野看臺認出新莊球場,又或是離這裡更遙遠一些,我們曾經因為某些選手而熟悉的Coors Field、Dodger Stadium,或是偉大的傳奇球場,The house of Ruth build。
但是沒關係,至少打擊區這附近的長相,是你熟悉的,不管走到哪裡,他們都很類似,就像之前提過的,球場就是球場,棒球就是棒球。
你還記得在匆匆忙忙之際,在視線邊緣閃過的電視螢幕上,到底映著些什麼嗎?
不管AC尼爾森告訴了你什麼,其實偶爾緩下腳步來看看,你會發現,其實台灣人真的很喜歡棒球。
小吃攤店家的電視螢光幕上閃動的,除了在很多意味上色彩鮮明的新聞台,就是棒球、棒球、棒球。
熟悉的打擊區,打者拎著棒子,鏡頭一下子照著投手,又一下回到打者身上。
內容可能是重複無數次的國際賽事--比如說那個又是高志綱。說起來,也是七年前的往事了,2010年的高志綱在球迷心中黑到無以附加,還有誰記得面對2003年韓國隊時他揮下的「正義的鐵鎚」,和那感動人心的「當我學會飛翔」?
也可能是美國職棒,條紋衣、又或是在紅底上跳躍的白色W,曾經有人問戴著龍帽的我說「你這是不是盜版的國民隊球帽」,也有人問過我「道奇什麼時候出過紅色的外套」,即使外套上繡著的英文字不是Dodger而是Dragon也一樣。
味全龍是太過陳舊的回憶了,即使是小吃攤的電視,要看到背號上繡著熟悉的中文字--是的,就是那個無數次讓球迷傷心的中華職棒--也是很困難的。
但是台灣人會盯著電視看,看著投手投球,看著打者打擊。
只是嘴裡的名字從陳義信、黃平洋、羅敏卿、林仲秋變成了C.C. Sabathia、Cliff Lee、Pujols、A-Rod。
似乎有些走遠了,沒關係,我們可以回來。
台灣人是喜歡棒球的,即使不打棒球,也看棒球。
因為愛,所以恨,因為深愛,所以痛恨。
La new高熊隊揮一揮衣袖,瀟灑的離開高雄,從此變成La new不是熊隊,管他變成什麼,反正不是熊就對了。
我不知道住在高雄的熊迷心裡的想法是什麼。
雖然我住在高雄,我經常去看La new的比賽,從2004年開始我就是La new的球迷,但是我還是不知道高雄的熊迷心裡面想著什麼。
六點半到了,他們打開電視,螢光幕上居住著湖綠色的熊,隨著球隊勝負歡喜失落,而如今呢?
我想到我曾經在一位虎迷的blog上面看過這樣的故事。
1988年,離中華職棒誕生還有兩年,呂明賜挾著「亞洲巨砲」的名號加盟日本讀賣巨人,同時東京巨蛋也隨之完工,在漢城奧運,中華隊淒慘的三連敗以墊底作收,雖說打開名單看起來星光閃耀,可惜戰績卻是一片漆黑,要說有什麼值得紀念的,大概只有江泰權打了野茂英雄一支全壘打。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22年後,算來該是回到河東的時候,只是不知道那位在美日通算201勝的偉大投手,是不是還記得當年在蠶室球場打了他一發全壘打的那個人?
故事又繞遠了,我們回到1988年,說來民國77年正是蔣經國過世那年,現在還記得經國先生紀念歌的人,大概是沒有了,威權時代逐漸遠去,民主正要開始。
那年年底,日本職棒發生了一件大事。
1938年創隊,盤據近畿的強權日本南海鷹隊易主,由大榮集團接手經營,並且宣布要將南海鷹遷移到九州福岡,從此難波的南海鷹隊,就變成了國人熟知的「福岡大榮鷹」。
就像當年味全解散,紅潮走上街頭一樣,大阪市發起了「難波的鷹隊哪裡也別去!」的連署反對運動,不過大榮鐵了心要把球隊遷移,所以留不住的終究留不住,大榮鷹隊振翅飛去,越過速吸瀨戶,在玄界灘落腳。
有一個麵店老闆,是死忠的「南海鷹」球迷,他的螢光幕上,曾經居住著綠色的南海鷹。
在南海鷹變成大榮鷹,飛向遙遠的九州之後,麵店不再播放職棒比賽,老闆絕口不提棒球。
也許對他來說,在南海鷹變成大榮鷹的那一刻,這球隊就不再是他所喜愛的那支球隊了。
於是,一個螢光幕悄悄的熄滅了,再也沒有開啟過。
2010年十一月八日,劉保佑宣布La new熊隊將主場轉移到桃園,球衣、吉祥物都將重新設計,La new熊變成了La new不是熊,也不再是高雄的在地球隊。
或許有球迷憤怒,或許有球迷覺得可以理解,又或許有很多的人有更多不同的反應,但是不論這些風風雨雨,我只想起了這個故事,一次又一次。
就在這天,高雄的一些球迷家裡的螢光幕熄滅了,無聲無息地熄滅了,或許從此以後再也不會開啟。
台灣人還是很喜歡棒球,在夜幕低垂之際走過街角,偶爾掠過眼簾,你仍然可以看見熟悉的紅土區,棒球還是棒球,球場還是球場。
只是有一抹湖綠色不見了,永遠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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