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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買書的錢超過買口香糖的錢,美國不能成為一個文明的國家。」這是美國一個作家,Elbert Hubbard說的話,不知道美國是否成為了一個文明的國家,但是,如果這句話的道理成立,那麼在台灣,我們仍然一點也不文明。



  根據兩千零五年的調查指出,台灣人每人每年的閱讀量是2.8本書,每家庭用於買書的金額僅僅只有181.3元,一個讓人覺得很悲傷的數字。當然,這些數字扣掉了給莘莘學子沉沉壓力的參考書、讓上班族休閒取樂的雜誌和漫畫書等,純粹就是大家愛說的「字書」。



  不讀書這件事情,雖然沒有經過正面的研究證實,但是我以為和學校教育有極大的關係。在經過求學的痛苦歷程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把「拿起書來讀」當成是一件樂事。至於進社會之後,人人追求阿堵物、現實磨掉了風花雪月的氣息,自然又更不看書了,即使偶爾拿起書來看,總是看些「富爸爸窮爸爸」之類的投資理財書籍,或是在夜闌人靜的時候感覺到心靈空虛,於是多買兩本「心靈雞湯」之類的書籍來看。



  看書的品味是從小養起的,不過我們的國文教育失敗(其實不只國文,在考試與文憑取向下,我們的教育是一個全盤的失敗),導致願意看書的人實在不多,大部分的台灣人看書都是實用取向,這裡倒也不是要輕慢「實用取向」的錯誤,因為這也不是什麼錯誤,只是看書的方向不一樣。



  不過在這樣的取向下,你要說台灣人有什麼閱讀品味,那實在很啟人疑竇。沒有品味的人-或是說「尚未建立自己品味」的人有一種共通的特色,那就是他們會選擇別人推薦的東西來看。



  這就是所謂的「品牌閱讀」。



  說了這麼多,我終於說到重點了。品牌閱讀其實並不是「惡」,標題之所以認為那是「惡」,是因為許多人並沒有跨出離開這個範圍,反而退向品牌閱讀這個區域。



  品味、對於文字的品味,每個人一定都是不一樣的。這是人生來無法用科學分析的部份,也就是感性,有人愛李太白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有人愛王維的「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自然也有人愛李商隱的「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每個人開始看書的時候,都是從零開始的。在那個時候,我們還不認識味道。味道-不是酸甜苦辣鹹五味,而是文字的味道。不說不同作者,即使在一首柳永的《雨霖鈴》,有人喜歡「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的苦苦悽惻,也有人愛「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的淡淡輕愁。



  這樣不同的味道繚繞在我們的感性中,我們有比較愛的、和比較不愛的部份。這就是所謂的品味,你會拿起一本書翻閱,即使這個作者藉藉無名,如果他的筆鋒正投你所好,你也不會對他棄若鄙屣,即使他是一個本土作家,他的書腰上沒有赫赫有名的當代名流「鄭重推薦」,也不是什麼「二十一世紀你不可不讀的某某書籍」之類的嚇人稱號,你還是愛他。



  這樣的品味不是一天可以造成的,你要花很多的時間在書叢裡徘徊流連,尋找那個「美麗的邂逅」。而最重要的,是你要喜歡看書,而且知道自己喜歡怎麼樣的味道。



  可是大部分的人,台灣人,在看書的時候是被「餵食」的。今天某某大師評價「達文西密碼非看不可,全球狂銷兩百萬冊」,就大家都一窩蜂的去看了。而又有新聞報導「兩岸十大小說家九把刀名列前茅」,大家就跟著想看看他寫的東西長個什麼樣子。



  至於這些無緣於媒體,不是寵兒的作者們,就自動慢慢的枯萎,無論他們是不是真的比九把刀好或是差。



  文字的評價是很殘忍的,在過了最低的底線之後,要往上摸索,就要看個人對於品味累積的程度。但是在這個民主制度中,大部分尚未建立品味的人掌握了市場的導向,而這些人一旦傾向「品牌閱讀」,那麼,這就是文學枯萎的開始。



  品牌閱讀通常會帶來品牌迷思,更重要的是,品牌閱讀會產生嚴重的排擠效應。大家都去看達文西密碼、獵命師傳奇了,那麼其他的呢?其他的就只有默默的期待媒體有一天對他突然青眼有加,否則就是吃不飽-而且可能會餓死-的撐著。



  當然,改善大環境,最重要的是教育者如何去培養台灣人看書的習慣和品味。不過品牌閱讀,只會讓台灣的文學環境越來越糟糕。



  作者是很無力的,因為他不能教育讀者,只有讀者來挑選他,如果這時候還有人選擇怪作者不爭氣,我只能說,這樣的負擔實在太沈重了,而且一點也不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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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eppyXX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