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艦巨砲主義萬歲！

　　早上的行程先到碑林，去看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其實也是這次旅行的重點。碑林位在西安孔廟內，入口有一個巨大的牌坊，再往裡面走，是孔廟入口的欞星門。



　　欞星門的正面上方寫著「孔廟」，東門上書「德配天地」，西門上書「道貫古今」。儒家思想的偉大開創者孔子，他的思想影響中國長達兩千多年，孔子曾經說「吾道以一貫之」，他所要傳達教導的，只不過是一個「道」－就是「大道」，就是「仁」。



　　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建立於唐朝，是基督教傳入中國、並曾經興盛的鐵證。看完了這塊碑石，我們離開孔廟，趕往樓觀台。



　　樓觀台，傳說中是道教思想的發源地，如果說中國人得志的時候立身處世的指導原則是「儒」，那麼在不得志的時候，安身立命的原則就是「道」，而這裡就是道家開創者老子說經的地方。曾經有人這麼說：「關中山河百二，以終南為最勝；終南千峰聳翠，以樓觀為最佳。」，樓觀台的風景確實不錯，爬到老子祠的時候遠眺諸峰，一片青蔥翠綠，讓人心曠神怡。



　　要進入樓觀台的時候，也有一片長長的大牆，大牆上寫著四個大字「道貫古今」。



　　老子的「道」玄妙神奇，變幻莫測，那是一個既變又不變、既動又不動的道理，真理在矛盾中彰顯，看似矛盾卻仍是一道，道德經五千言，所要傳授的，也不過就是如此而已。



　　離開樓觀台，我們走上通往大秦寺寶塔的長長道路。



　　陝西屬於黃土高原，遍地是黃土，走過村子，那裡的生活既原始又純樸，我不知道－或許他們裡面有些現代化的設備，但是他們似乎維持著幾百年前的生活型態，又或許中國的農民從來沒變過，周、秦、漢、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於我何有哉？」是他們的理想，可是在時代的變遷中，這卻永遠是理想。



　　我突然了解到老子為什麼要推廣「小國寡民，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在這種絕對的封閉裡面，我們才能找到絕對的幸福。人如果成群，就要結黨，如果結黨，就要鬥，那麼不如不成群、不成群人就不相鬥了－沒有盲腸，就沒有盲腸炎，似乎是這樣的想法。



　　大秦寺寶塔雖然和樓觀台風景區連在一起，卻座落在另一座山頭處，在陝西的土地上行行復行行，走過彎曲的山路，幾次在山路的轉折間看見寶塔，然後又隱沒，直到它巍峨的聳立在我們的前方，我們才發現這棟建築是如此巨大，就像一個將傾而未倒的巨人，背負著唐朝到現在千餘年的歷史。



　　我突然想到亞特拉斯的塑像。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我看著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基督教是一個以「愛」為主的宗教，保羅在哥林多前書裡面說：「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愛這三樣，其中最大的是愛。」，或許，這就是基督教的「一道」吧。



　　在回程的路上，我心裡有著滿滿的疑惑：一個宣揚「愛」的宗教來到了以「仁」為本的國家，起初他是被接受的，後來卻不被接受了，是這個國家變質了，還是這個宗教變質了，或是兩者都有呢？



　　我想到孔子、想到老子、又想到基督。



　　他們都有要告訴我們的道理，那道理極其精妙，卻又用一個字就可以說明，這個道瞭解了就像輕盈的羽毛，不瞭解就像沈重的石磨，是否能領受，卻全看個人。



　　一道相授。



　　而我們每個人都是求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