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二軍建立以來,一直有許多的風風雨雨,如今政府決定收回代訓球員(亦有還可以檢討之聲,不過目前是決定收回),二軍看起來已經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消滅。

  解散二隊,趙會長宣稱「若再有一隊解散,中華職棒將吹熄燈號」云云,走到這般田地,目前中職看起來只能力圖殘存,如吾人之前謂「要死的球隊都是不吭一聲就死了」,興農牛的強勢老闆在季後居然什麼話都沒說,令人相當憂心,不知明年是否真能開打。

  話扯遠了,到了這般田地,二軍也變成了一種高級奢侈品,吾友火風謂「現在中職要求生存,有些沒效益的東西都變成雞肋了」,這句話大概可以一言道盡二軍現在在中華職棒的地位。

  從二軍這件事情裡面,其實我們可以看見中華職棒大聯盟,為何總是無法改革成功的原因:所謂的改革不是保鮮包,把一個制度拿來丟進去打開就好了,二軍-或FA、球員工會等等的存在,其實都是環環相扣,有A才有B、有B才有C,在沒有A的時候就硬是要湊出C來,當然結果就是很慘。

  其實所謂的二軍,其功用不外乎以下數種:

  1. 讓受傷球員養傷、打復健賽。
  2. 提昇一軍競賽水平
  3. 養成新秀

  但是在CPBL,二軍除了第一項以外,其他的目的幾乎都無法達成,觀察其原因,其實理由是很簡單的:因為我們在搞定二軍之前,沒有搞清楚為什麼要有二軍。

  所謂職棒,就是拿棒球當做職業,球員打球、球團藉此獲利,也因此,無論是任何制度的設立,其實都是為了獲利-說起來很現實,但是就是賺錢、賺錢、賺錢,不能賺錢的話,你搞這個東西要幹嘛呢?

  那麼,二軍到底怎麼能讓一支球隊賺錢呢?

  首先,我們從二軍功用來分析:

  第一個、讓受傷的一軍球員養傷與打復健賽,不會拖累到球隊一軍的成績,同時也可以讓受傷球員養傷,延長其球員生命,這對於球隊來說是非常有價值的。

  一個能長久貢獻其實力的一軍球員,勝過一個燃燒生命之後留下某個獎項或傳說的球員,鷹俠、黃忠義、陳義信等台灣職棒史之WS領先群,跟他們長久的職業生涯有很大的關係。

  第二個,提昇一軍競賽水平,這點就比較微妙,一個功能健全:即、場次夠多,教練水平夠高,球員亦夠充足的二軍,在其競技中能夠拔尖而出的,必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些人上到一軍,就能夠提昇一軍的比賽水平,當二軍比賽的水準逐漸提昇之同時,一軍的競賽水平也會逐漸提昇,而比賽精采度如果上升,也就能夠吸引更多的球迷入場觀看比賽了。

  第三個、養成新秀,一個新秀的薪水一定是比較便宜的,以CPBL來說,一軍最低薪是八萬元,一個明星大約是二十萬元以上,一來一往,一個月差十二萬,一年就差了一百四十四萬(即使只計算球季,從三月到十月也是七個月,那就是八十四萬),如果說新秀能順利養成的話,對於小市場球隊來說,他們就能夠一直以比較低的薪資總額(Payroll)達到同樣好的戰績。

  在這三點上面,二軍確實有其賺錢的功用,但是在台灣,二軍卻只是一個很貴、而且就現實層面來看,沒什麼用的玩具而已。

  第一點在台灣,只能算是「還是有功用」,其理由則是因為其實二軍場次是不夠的,說打復健賽,場次不夠的話其實也沒什麼效果。

  第二點在中華職棒只能說毫無功用可言,因為CPBL的二軍比賽鬆散,不需要太多的陪練員(Roster filler),同時也沒有什麼養成新秀的效果-比賽要養成新秀,比賽本身必須有其強度,強度很多時候都是靠比賽場次的密集來提升的。

  而台灣的二軍從賽程來看就是假日聯盟,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同時亦沒有很多比賽可以打,這種二軍要提昇一軍水平,說實在的是不可能的。

  唯一可以說賽程比較緊湊的,只有總冠軍賽,但是球隊不可能為了二軍總冠軍賽去養一堆球員,這點從二軍總冠軍賽時,各隊球員名單裡面一堆「借將」就可以看出來。

  第三點,則需要比較多的說明,先從「比較低的薪資總額」開始說起吧。

  首先,我們必須知道的是,CPBL的薪水除去離群值(比如說陳金鋒一個月83萬、潘威倫40萬)之後,一個明星球員和一個一軍最低薪資的差異,大概是20萬跟8萬的差別,薪水的差距大約是2.5倍,那麼MLB呢?

  MLB的一個明星球員的薪資,動輒是13-15M,一個拿底薪的球員其年收入則是390K(單位:美金),這之間的差距大約是33.3倍,也就是說,如果按照A-Rod 25M為大聯盟最高薪資來相比的話,一樣薪資頂級的CCF在台灣的年收入應該要有六千一百四十四萬台幣-即:月薪512萬才對。

  這樣的差距是太過於巨大嗎?如果說拿門票和底薪都差不多的韓國職棒(這是幾年前的數據,我不知道最近有沒有改變)來比較的話,韓國職棒的明星也是有億元男,也就是說一個新秀和一個明星的薪資水平,大約差了100倍,同樣的我們用CCF的薪資來看的話,他應該要領到一個月八百萬-但是他「只有」八十三萬,和理想的數字差了十倍。

  但是在這裡,我們必須要知道,球員薪資能夠這樣往上水漲船高,其最重要的不是球員自身的貢獻之類的東西,最重要的是,球員有沒有和資方對抗的力量:也就是球員工會

  有了球員工會,勞方才有和資方談薪水的本錢,也才會催生出FA制度,有了FA制度,球團要追求明星球員就要下海錢鬥,明星的薪資會水漲船高,小市場球隊自然就會轉向專注於培養新秀,不只自身可以獲益,等到真的養不起這些大牌球員的時候還可以拿去交易,替球隊賺進最後一筆收入。

  在這個時候,二軍的價值自然就會顯現出來:球隊可以用比較低的薪資總額達成良好的戰績,比方說美國職棒的馬林魚、光芒等球隊就是採取這個走向。

  要求球團等資方代表自己去搞定FA,那是不可能的,因為FA可預見的只會把球員的薪資越提越高,叫老闆自己去弄出一個會讓支出增加的東西,無益是緣木求魚

  也因此,在台灣二軍變成一個怪東西:應該是小市場球隊、窮人球隊會比有錢球隊更注重二軍才對,但是在台灣,二軍卻是有錢球隊才會搞的玩意,窮人球隊縮衣節食、共體時艱,要他們搞二軍根本就是要他們的命。

  這裡就要回歸到之前講的重點:因為制度是環環相扣的,沒有球員工會就沒有FA,沒有FA就沒有明星球員水漲船高的薪資、沒有薪資壓力球隊就不會在二軍上用心。

  二軍不是真空保鮮包,打開來丟進去就會產生效果,既然缺了讓二軍發揮效果的其他制度,二軍最後在台灣只淪為球隊宣示改革之工具,而無法正面發揮其最大效益,也就不讓人意外了。

  從二軍一事,其實可以看出台灣職棒之問題所在:資方長期壓倒勞方,導致改革牛步,所有的改革與衝突都是要兩邊力量均等才會發生,在台灣根本就是不可能。

  所有的改革都是球迷長期怒吼之後,資方才釋出一點點善意,以宣示其改革之決心,之後就放著發爛,到了最後發現這套制度根本只是多餘的,又宣稱「長期經營無法看見效益,只有取消」。

  問題是,這沒發生效益,還不是老闆自己搞的結果?

  因此,現在台灣的二軍也走到了分岔點。

  要嘛,就是乾脆收起來,反正沒效益的東西割掉也是很正常的,在一間企業裡面,無法獲利的部門終究要被處分掉;不然就是認真的面對這一切,在危急存亡之際認真的做出改革,除了二軍以外,球員工會、FA等制度也要全盤檢討,不要只是搞半套讓球迷爽一爽,騙人進場,最後只是徒增自己支出,還要被球迷罵到臭頭。

  而台灣的球員們,自己也要有所自覺了。

  老闆不給成立工會,或許過去球員戰戰兢兢,生怕丟了工作,可是現在中華職棒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如果球員自己不站起來在這個時候要求改革,而是希望老闆會賞一碗飯吃,跟著老闆共體時艱,那麼這個職棒之崩潰其實也已經在預見之中,等到老闆一喊「收起來」,到時候照樣沒飯吃,不如抱著必死的決心試著去跟老闆要求改革,說不定還有九死一生的機會,如果說這樣繼續渾渾噩噩,最後肯定十死無生,大家一起去賣雞排。

  二軍其實就是台灣職棒長期弊病的一個縮影,對於過去的CPBL來說,二軍只是一個沒什麼用的奢侈品而已。

  而如何讓二軍真正發揮作用、替球隊謀得利益,正考驗著聯盟、球團與球員,要一起向上提昇,還是一起向下沈淪,這已經不是球迷可以插手的部份了,端看檯面上的演員們怎麼去扮這齣戲而已,是要來個精采大逆轉,還是要歹戲拖棚,且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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